天气晴朗。
微风拂过荒草和树叶,发出轻轻的呼呼声。穿透了混凝土的荒草,生长在破烂地板上的青苔,还有将大楼挡住的树木……这座已经荒废不知多久的城市废弃充满了宁静。
一只鹿正低头啃食着青草。城市里出现鹿基本上也只有在动物园里才能见到,只不过,在这座城市死去多年,当自然和时光侵蚀了过去文明的痕迹,这里已经变成了另一种森林。
黑暗中,废墟里,渐渐探出一个被打磨锋利的骨箭箭头,持箭的男子仿佛是一具雕塑,静静蹲伏在那里。只有他那锐利却又淡漠的眼神才能让人知道他是一具活物。
箭头已经对准了那只鹿。
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,那头鹿抬起头看了看,不过它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。
就在它即将低下头继续自己的美餐时,一声轻微的呼啸声和弓弦发出的嗡鸣。
骨箭精准的命中了目标,那只鹿下意识地迈开蹄子向远处跑去,男子抽出风衣下的另一只箭,冲出了埋伏的地点。
那只鹿已经快跑远了,如果是一般的猎人,估计会认为捕猎失败了吧。
只不过,失败的猎人可不会在脸上露出那冰冷的,已经确认胜利的笑容。
从拐角处,突然窜出一只站起来能和成年男子一样高的狼犬,这只狗身上早就涂上了泥土,那只鹿并没有闻到它本身的气味。
它“熟练”地扑到了猎物的身上,巨大的冲击直接把鹿撞倒在地,就像真正的狼一样,它轻松撕开了猎物的喉管。
鲜血喷溅,那头鹿无力地挣扎着,但很快就再也动不了了。
“干的漂亮,馋鬼。”男子那嘶哑的嗓音响起,脸上带着微笑,只不过那如同疤痕一样的红色胎记让他的笑容有些狰狞。
被称作“馋鬼”的狼犬兴奋地“汪”了一声,然后向着男子跑了过来。
不在乎馋鬼身上的血迹,男子弯下腰揉了揉狗头,然后走向了早已断气的鹿旁边。
“嗯……”检查了一下,似乎是在确认有什么可用的,馋鬼乖乖坐在一边,歪着头看着自己的主人。
拿出破烂“背包”里用坚固的藤蔓制作的简易绳子捆住猎物的头和四肢,然后他摆了摆手。
馋鬼乖乖跑了过来,任由男子把其中一段固定在自己身上。
“走了,这三天的伙食是足够了。”他轻轻喃喃着,然后抓起藤蔓。
简易的临时营地距离这里不远,不过估计把猎物拖到那里需要一点时间。一人一犬拖着胜利品向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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临时营地是一快不知用了多久的动物皮毛和几根坚固木棒树起的“帐篷”。
轻轻喘着气,男子扔下了藤蔓,然后弯腰解开了馋鬼身上的绳子。
“今天……算了,先剥皮吧,马上就要进寒冷季了。”似乎是没有什么谈话的对象,男子一直都是自言自语的。
拿出同样用其他猎物骨头和破旧铁块磨制的简易小刀,他开始处理猎物。熟练地从肚子那里划开毛皮,将肉和皮分割开。这是很费时间的活,不过好在,男子也没有其他的事。
馋鬼趴在破烂的水泥地面上,享受着打猎后难得的休闲时光。
等到他完成剥皮,分解有用的部分后,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。
活动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,男子转身走向帐篷,拿出一些柴火和简易制作的打火石。
馋鬼兴奋地摇动尾巴凑了过来。
“怎么每次一到吃饭的时候你就这么兴奋啊……”无奈地吐槽着,他手上的活却没停下。
咔嚓咔嚓之后,火光亮起,给这逐渐陷入黑暗的破败城市带上一丝难得的暖意。
割掉一块肉,串在树枝上,然后又割下一块稍小的肉块。
馋鬼有些不满的呜鸣着。
“闭嘴,你这家伙之前吃得太多了。节省点,吃太多不好。”无视了同伴的抗议,男子用另一支树枝串好,然后一起放在火堆旁边。
馋鬼无奈地趴在地上,听着那柴火发出的噼啪声。
还好有这一堆火,否则在这阴森的城市里,会很冷吧?
手里抓着匕首,男子盯着外面的夜空。
星星很美丽,但是也很残酷,因为它总是冷冰冰地看着地面上每时每刻发生的惨剧和死亡。不过对于这个已经完蛋的世界来说,死亡只不过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了。
当死亡已经成为日常,也就没有什么要在意的了。
“汪!”
馋鬼的叫声把正发着呆的男子拉回现实,他皱着眉头看着已经流出口水满眼渴望看着烤好的肉块。
“真是馋鬼啊……给你。”
拿起属于它的那份烤肉,用刀把树枝拉出来,馋鬼摇着尾巴狼吞虎咽了起来。
或许,看着同伴这么有活力,也是难得的乐趣吧。
男子笑了笑,拿起了自己的烤肉。
没有什么味道,毕竟没有调味料。只是单纯为了便于撕咬和消化才做烤肉,而且这样可以杀死大部分的寄生虫。淡水很珍贵,汤是不要想了。
围坐在火堆旁吞咽着肉块,这或许是这一片黑暗中唯一能让人感觉到活着的事。
解决完自己的肉,用小树枝剔掉嘴里的残渣,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植物块茎。
毫不犹豫地扔进嘴里,虽然那股腥臭苦涩的味道对人来说不怎么友好,但这是可以用来消毒的,这还是他上一次发生了细菌感染后意外得到的小东西,出奇的好用。现有的情况不允许进行什么仔细的清扫,但是必要的还是要做的,至少要保持最低限度的卫生。
在这个残酷的世界,如果生病了,没有药材的话就基本上完蛋了,而实际上那些药材起到的效果也很有限,所以,想要活下去,必须要降低生病的几率,必要的卫生是必须的。
将没用的残渣连同口水吐出,他皱着眉头忍受着那让人作呕的味道。
馋鬼凑了过来,趴在他旁边。
揉了揉头,男子的脸上带上一丝安慰。
他总是独自一人,陪伴着他的只有馋鬼。虽然用过去的人来说,馋鬼是他养的宠物,不过让他定义的话,它更像是男子的助手和家人。
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,目前唯一的家人了。
从包里拿出用金属和猎物骨头做的武器,一只手摸着闭着眼的馋鬼,男子眼睛睁着。
但他睡着了。
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,他习惯了这样的睡眠方式,手紧紧握住自己的武器,身边卧着自己的伙伴。那火堆虽然能驱散身体上的寒冷,却无法赶走内心的冰封,似乎那条狼犬才是唯一的软肋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“疤脸……你以后就叫疤脸了。”
“疤脸,帮我把刀拿过来。”
“疤脸,你疯了?!你差点丢了小命知不知道?!”
“听话,跑!”
“汪!”
突然的犬吠声把他惊醒,浑身的肌肉猛地绷紧,他死死盯着周围。
什么都没有。
“怎么了?”他疑惑地看着坐立不安的馋鬼。
“汪!”
它在外边绕了一圈,意思是跟过来。
感觉它可能是发现了什么,他伸手抓起用木棍和动物脂肪做的简易火把,然后背起了背包。
点燃火把,他握着刀跟着馋鬼走了出去。
夜间的城市有些寒冷,给这一片黑暗增添了一丝不详。
馋鬼又叫了一声,他加快了步伐。
有什么东西吗?馋鬼的反应是它发现了什么才会有的。
握紧了刀,他脸上带上一丝疑惑。
跟着低头嗅着气味的馋鬼,他们绕过长着杂草的马路,路灯上满是青苔。
夜间的城市很危险,不过还好,只要有火的话,那些野兽是不敢过来的。
“汪!”馋鬼又叫了一声,然后跑了起来。
这说明他们离目标不远了。
“怎么……嗯?”
昏暗的火光下,他看到前面有一个黑影。
一脸警觉,他弯腰慢慢凑了过去。
是……尸体?
他疑惑地看向馋鬼,馋鬼绕着躯体嗅了一圈,然后跑了过来。
它咬住疤脸的风衣下摆拉了拉,意思是,那有一点不对劲的。
环视四周,什么都没有,又有可能什么都有。
“馋鬼,警戒。”
简单下令,他走了过去。
那是一个穿着皮外套的人。如果是尸体的话,那这尸体未免也太“干净”了吧?
从背包里抽出一根树枝,他探了探。
没有陷阱。
尽管如此,他还是警惕地弯下了腰。
“头发这么长?等等,女人?”
伸手摸去,他摸到那一头长长的,脏兮兮的黑发。把躯体扳了过来,他看到了女人那虽然带着灰尘却姣好的脸蛋。
她看起来还有呼吸,只是这瘦的……
是饿晕了吗?
等等!
馋鬼突然发出了带有威胁性质的吠叫,疤脸脸上一紧。
这附近……不只他们。
有什么东西……
他一脸警惕地举起了刀,馋鬼四肢微微蓄力。
将火把向远处一扔,他看到了那庞大的身体。
“真TM好运啊……”他一脸不爽地骂道。
因为他看到了一只黑熊。
熊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来觅食的,如果真的出来,那只有一个可能性,它已经饿了很久了,这个时候的熊是最危险的。
而火光照亮的那只,身上还带着许多伤口。
真好,正好撞见最难缠的。疤脸并不怪馋鬼把他带到这里,因为如果不来,即使熊把这个女人吃了,它也会循着气味到营地。很简单,这个女的还不足以填饱它的肚子,加上疤脸和馋鬼倒是勉强够。
它怕火,但是它同时知道,如果只是怕的话,饿死的会是自己,必须要在自己还能动的时候尽快找到食物……
疤脸抽出了背包里那把大刀,反握住,然后扔掉背包。
“吼!!!”黑熊发出了震耳的大吼,然后疤脸也发出了战吼。
至少在气势上不能输。
然后他带着馋鬼冲了上去。
虽然很想跑,但是他的东西还在营地,他收拾的速度估计快不过黑熊跑来的速度,如果没有那些工具和给养,他和送死没什么区别。
无路可退,那就上吧!干TND!
馋鬼最先冲了上去,黑熊举起那分量绝对很重的熊掌,毫不犹豫地拍了过去。这一掌很重,如果命中的,馋鬼会被直接拍死。不过这只狼犬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,后退猛地使力,它直接跳向一边。
趁着黑熊攻击落空,疤脸冲上去,那握住大刀的手猛地一抬。
黑熊吃痛地一吼,另一只熊掌猛地拍了过来。就像驴打滚一样,疤脸抱着脑袋向一旁一滚,然后死死盯着那准备站起的黑熊。
它在攻击的时候会站起,那比成年男子还要高的身躯会让大部分的野兽感觉到本能的畏惧。
所以,对于眼前的猎物,它想用这个屡试不爽的手段。
只要他有一丝迟疑,那么胜利的就是它。
只可惜,疤脸并不是那么胆小。不,其实他很胆小。
但是在危险面前,他很清楚,胆小只会让自己丧命。
所以他冲了上去。
他知道,一些人说过,熊的心脏就在它那站起时露出的毛皮下,不过很少有人敢这样做。
为了活下去,他敢。
不只是他,还有他的伙伴。
馋鬼嘶吼着扑了上去,死死咬住黑熊的前掌。不过这并不奏效,因为那上面有厚厚的脂肪。
不过,对于疤脸来说这已经足够了。
用全身的力气将长刀刺入黑熊的身体,他发出了如同野兽的大吼。
“呀!!!!”
身体并没有随着长刀刺入黑熊的身体而停下,他直接撞了上去。如果黑熊倒下了直接砸在他身上,那他估计会被活生生压碎自己的肋骨,然后在痛苦和不甘中断气。
他成功了,那只黑熊仰面躺了下去。没有停下,他用最大的力气扭着骨质的刀把,死死伏在黑熊那庞大的身体上,直到它再也动不了了。
“终于……死了……”挣扎着站起,他喘着粗气,平复着还在微微颤抖的身体。
馋鬼摇着尾巴凑了过来,一只手搭在它背上,疤脸弯腰半跪在地上。
过了一小会,他从熊身上拔出自己的武器,在它皮毛上抹了抹,然后走到火把旁。
那只熊太重了,他可不能像白天拖那只还没长太大的鹿一样。而且黑夜中做处理猎物的工作,还是在营地外,这样的危险他并不想冒。
走向背包处,他重新把包背在身上,然后就想迈开腿。
“汪!”
馋鬼的叫声制止住了他,他回头疑惑地看着还站在女人旁边的馋鬼。
“怎么,你还想让我救她?”他不怀好气的声音响起。
“汪!”
仿佛是说:“反正都来了还杀了一只熊,不救起她有点小浪费”一样。
他看着摇着尾巴的同伴,叹了口气。
“MD,你不会是看上这娘们了吧……算了,就当我做回好人……”
把背包捆到馋鬼身上,他一只手提起了女人扛在肩上。
体重很轻,包里估计是没什么东西……
“走吧,你走前面。”没好气地对馋鬼下令,疤脸迈开了腿。
“汪!”
在前面领路,它走向了营地,
把火把熄灭,又添了一点柴火,疤脸把女人放在地上,把她的背包放在一边,解开外套,然后从背包里拿出水和一点宝贵的干粮,这是他用一种植物块茎和根部生成的淀粉和一些谷物做成的,类似于馒头或者面包的食物,由于材料有些宝贵,他没舍得吃。
“希望你这娘们不是白眼狼……要是白眼狼第一吃的就是你!”他没好气地把“面包”和淡水混合,瞪了一眼馋鬼。
“汪!”它叫了一声表示不满。
“唉……我是脑子有病吗……”
把破碗凑到女人嘴边,撬开她的嘴把那团不怎么美味却有营养的浆糊灌到她嘴里,然后抬起她的下巴。
很好,咽下去了,喉咙的震动和口腔里减少的食物证明了这点。
做完这一切,他拿出了藤蔓,死死捆住了女人的手脚。
“好了,这下她应该是不能暗算我了……看我干啥,安全起见!”似乎是察觉到了馋鬼的视线,他没好气地说。
“你值班,看好她。”
握住匕首坐到之前的位置,他没好气地命令。
看着还在昏迷中的女人,疤脸叹了口气。
真是……我还真是……
带着牢骚,他进入了睡眠状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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